I & Carlos

说起来文风这件事，我的文风是一成不变的。倘若有一日变得唐突，那我一定不是在写文章，而是在输入内心 os。这两者，有本质区别。就像 galaxy 老师（我习惯这么称呼但是生活中显然不是这样，或者说一次都没有这样称呼过）语音输入的文章，那可能不叫文风。不过，我是不会语音输入的。与其转化，不如录音自叙直白些。录下来的声音我往往不会再听，只是存在那里，等到手机内存超过 90% 的时候再去删掉。不听的理由是看到那段录音的标题，我便能思维清晰地想起当时说了些什么，无论过多久都是这样。譬如我还记得我小学三年级元旦当晚录下的第一个录音。当然，还有一个理由，是发现自己存在的痕迹让我莫名羞愧。发现自己的情绪后，我便自我说服：你不是空气，你本来就存在，你在想什么东西。

我对许多东西的感知模糊不清，并不会苛求自己精确到定义，而是一个感性的过程。初中学物理的时候会把赋予两个相对的变量以感性方式理解，这样等到阿兰要大张旗鼓地搞物理听写时就会不经脑子地想出答案。看同桌还在写公式，我已经早早把答案写好了。我很自信，也正因如此，我能四处张望。具体的例子，我到现在还没理解“意识流”的含义。讲真，把思绪记下来，诚实地记下来，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。但我觉得这不是意识流。我曾不止一次地和我即将失去的同桌发表“意识流傻逼”这样的重大言论。如果把本人的所思所想记录下来，那固然是很好的。但是，这是一篇小说，连人物都是虚构的，你却要意识流，这不是意识，这是彻头彻尾的谎言。我相信意识的流淌是不由本体所能掌控的，这观感好似睡前的胡思乱想，内容和片段都只是闪现，却能留下一定的反响。写小说，既然本体都是虚构的，你却要迭代一层虚构的意识，那我是不是可以说，这与人本身已不那么有关系，只是笔者认为该意识片段有出现的需要。

上午吃饭前在写读后续写。不有趣的故事。我一个劲的在思索如何让 I 和 carlos 有更多的交际，因为 carlos 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好人，是出题老师喜欢的。于是，我在第二段写了两人的重逢。出乎意料，范文却写了整整一段的 I 的“思考”，即在餐馆的 encounter 让 I 悟出了怎样的道理。这使我气愤，因为这不是续写。在我看来，应试教育的作文可谓是一塌糊涂，出题人只喜欢做谜语人，给你一个片段，让你理解他在想什么，然后让你也谜语，包裹一段和出题人内核实质并且人尽皆知的道理。这很无趣，不是吗？过往我常常批判自己抑或他人登上年段范文的作品，认为他们“言之无物”，让我这么写我也会，道理大家都懂。细细想来，以上便是我的思想来源。气消了以后，突然觉得 carlos 很亲切。确实，一个月前还有一群亲切的人这么称呼我呢。

所以现在，我来做有意义的事情。

中午有人给我发消息。我大脑是迟钝的，但是我能感觉我的手在发抖。我不激动，可能是我真的出什么问题了。先前小杨说可能得了帕金森，我只大笑。

傍晚站在寝室上看高三踢足球，竟然比高一军训尽兴。操场翻新了，夜晚的灯会很亮。而在下午，塑胶跑道还是如以前一般红。绿荫下有几个人在休息，足球场上有两拨人分散在两个球门旁。下课铃一响，操场的人便少了许多。但也有部分弥留，再次挑战“临门一脚”。然后，我也去食堂了。路上，前面走着几个喝着一点点的高三小姐姐。还有一个头发金黄，我觉得她是染的。我有理由认为，比我头发黄的都是染的。当然红的不算，大抵和我不是一个小物种。当然这些不重要，但她们在我内心的初步印象不怎么样，也不知下次见到会不会记得。来到食堂，走向面窗口。我又一次去吃面不是因为好吃，而是需要排队的砂锅、烤肉、麻辣烫窗口我都去吃过了。我在窗口面前呆立，恍惚后才勉强挤出个“排骨面”来。尔后，在教室食堂的新闻联播电视机下坐下，等着小猫的到来。她没有来，我很失落，方才想起今天是星期六，物竞放假了。这样的就餐场景非常多见，只是不同的是没有小猫，食堂也没几个人，空荡荡的。

回去的路上我刻意去体育馆转了一圈，心想着兴许能运气好碰上个认识的人。可是等我爬上宿舍楼梯才又恍然：我想要碰上的人，不是回家了，就是不在绍兴，集训去了。怅然若失又上心头。其中特别想碰上的一个，也是很久没见的了，即便是常态。回到寝室，打开电脑看大师写的文章。我对大师本人没有任何了解，更无任何交集，但大师的文章写得令人不知如何是夸，总之让我有了写 cmblogs 的勇气，甚至写到这里还能继续。写得那么长，也不算是多见。

发现自己很自由，不是第一次了。自由必然是相对的，政治老师也这么说。可是我从未满足，得到了充分自由又从头埋怨起孤独来。换做在日常生活，碰到如此脑回路必然会批判起来，内心却也这么个矛盾体。心理测试说我会 79% 伪装自己，也许他说得对。

记录到这里，至少我是诚实的。我没有伪装。我的自我回忆和坦白就在这里，只要愿意来看，它就不加阻拦地在这里。如果可以，我希望我每天都有大把时间在回忆里，这使我感到充实。只可惜，这样的机会几无可能。如果不是读了大师的文章，深受启发，平日甚至可能认为此类行为纯粹时间。功利主义很可怕，我不希望自己被它吞噬。此亦恰印证我的自由度，毕竟我有选择功利与非功利的权利，趁现在。马上，我就要变得不那么自由了。我的自由度可能要苦痛地 -1，就像被拍扁了一样活在一个二维平面里。不，我不必要再想下去，那是后来的事了。

老舍说回忆里有朝阳晚霞，确实如此。我大抵已经活成了依靠回忆活着的人。对于当下，全然麻木，已然成为存储记忆的肉体工具。而到了某些特定时间，像看相册一样翻看记忆。记忆存储会无差别过滤一些，但总的体量已经足够庞大。毕竟，我没有那么多时间。人的记忆力是非常差的，我已很难记起昨天发生的每一件事，甚至今天也不能。当然可以自我安慰道“那是他们不重要”，到底也不是什么充分理由。到这里，我要说，我能留存的只能是对我而言那些大起大落的关键思绪，而留存下来的那部分又随着时间推移慢慢被打磨了去。等我消失以后，一切都消失了。人也是一样，对我不重要的人，从来都没有在记忆中存活的可能。今天路上碰到的四人小姐姐是这样，足球场上的高三学长也一样，都是过客。如果是重要的呢？那我反而不知所云。只能在探索中确定。

以往，写文章，一旦字数较多，都是深夜 emo 排遣抑郁情绪所致。而今天，我无比平静。此刻，最后一点光亮也沉降下去，操场上响起了不怎么整齐的口号声。我又回忆起一年前那一个个夜晚，有歌声的也好，下雨了也好。但那都是细碎的画面，并不连贯了。因为，我已经没有时间了。